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彥瑩連連搖頭,肖老大也實在太好欺負了,分家的時候若是她在,怎麽著也要跳起來說話!家中三十來畝水田,平攤著分下來,五六畝地總該有,一家人的吃穿嚼用都得從這上頭來。可現在家裏就只靠著山的四五畝地,春天雨水多還能叫水田,可是到了夏天秋天就變成旱地了,也不知道肖老大這些年就究竟是怎麽養活這大家子人的。

拉了拉二花,彥瑩喊她坐下:“咱們吃飯,別理她。”

肖王氏見著幾姐妹站得整整齊齊,將那張小小桌子都為了個水洩不通,心中很是來氣,大步走了過來,伸手就去撥二花:“你是姐姐,要帶個好頭,有羊肉吃都不知道孝敬給奶奶來?也實在太不知禮了。”

二花沒有動彈,只是倔強的用身子攔住了桌子,肖王氏有些惱火,伸手一扒拉,就將二花扒到了一邊。她眼睛瞪著那碗羊肉,用勁吸了吸鼻子:“真香,真香!”

彥瑩笑嘻嘻的望著肖王氏,將那碗羊肉端在了手裏:“這羊肉香不香,關你什麽事?”

肖王氏驚訝的望著彥瑩,有幾分不解,這三花和她大姐一樣,都是個悶嘴葫蘆,遇著事情只會往一旁躲的,為什麽今天一反常態,竟然敢跟自己對著幹?

肖王氏一捋衣袖,小眼睛裏露出兇悍的光來:“快些把羊肉送過來!”

“送過來,想得可真是美!”彥瑩將碗往二花手裏一塞,自己抓住了肖王氏的胳膊,扭著她的手就往門外推:“你吃香喝辣的時候,沒見著給我們家送一點過來,現在卻跑了來要東西吃,想得可真美!”

四花與六花瞪大了眼睛望著彥瑩把肖王氏往屋子外邊叉,兩人激動得直跺腳:“三姐力氣真大!”

五花拉了拉二花的衣角:“二姐,三姐跟奶奶這樣幹架,爺爺會不會過來罵她?快讓三姐停手,咱們不是還有不少羊肉嗎,送點給爺爺奶奶那邊去。”

聽了這話,四花捉住五花往後院趕:“你別說話,看三姐的!”

肖王氏根本不是彥瑩的對手,還沒得一盞茶的功夫,彥瑩已經將她制住,扛著她在肩膀上邊騰騰騰的走到了院墻那裏。一把將肖王氏扔到了院子外邊:拍了拍手,彥瑩看著從低聲慢慢爬起來的肖王氏,輕蔑的一笑:“奶奶,這裏還有你六個孫女要吃飯呢,你們那邊要是有什麽好吃的,麻煩給端點過來。”

“你!”肖王氏身上全是泥巴,她撐著地面站了起來,一雙眼睛怒氣沖沖的瞅著彥瑩,幾步跨到那土磚院墻的前面,可瞧著彥瑩站在那裏,又不敢往裏邊沖,只能拍著門板吼:“老天爺喲,快劈死這個不孝順的!孫女打奶奶,真是豈有此理!”

“你自己先摸著良心想想看,夠不夠資格做我奶奶!”彥瑩猛的將門關上,土磚墻上“撲撲”的落下了一股灰塵,迷住了肖王氏的眼,她楞楞的站在那裏,看著那已經關了的大門,再回頭一看,有幾個村民正在她身後指指點點,不由得臉上一紅,轉身走了回去。

彥瑩走回屋子,二花長長的松了一口氣:“三花,剛剛你可真兇!”

“不兇點怎麽辦?好不容易能吃頓羊肉,還要讓他們那邊順了去?”彥瑩坐了下來端起飯碗,招呼著幾個妹妹:“快些吃,免得有人總是想來打主意。”

二花凝視著彥瑩,那眼神裏有著一種探究的神色,這讓彥瑩心裏一驚,或許是自己扮演這肖三花太入戲,轉變太大,引起了二花的懷疑了。

“二花,外邊怎麽這樣鬧騰?”身後忽然傳來肖大娘的聲音,彥瑩回頭一看,就見她撐著腰慢慢的挪了進來:“這山貍子就煮好了?”

“剛剛外邊來了一只野狗,想要偷吃山貍子的肉吶。”彥瑩面不改色心不跳,將肖大娘扶了過來:“阿娘,我還剛剛想讓五花給你送飯菜進去吃的,沒想你就起來了。”

二花將一條高一些的竹靠椅搬了過來,拿著衣袖擦了擦灰塵:“阿娘快些坐。”

肖大娘端起碗才嘗了兩口,就覺得有些不對勁,這山貍子她幾年以前也吃過一次,肉很粗,根本沒有這肉精細,這碗裏的肉肯定不是什麽山貍子。

她望了一眼彥瑩:“三花,這山貍子你是怎麽打到的?”

彥瑩開始瞎扯:“剛剛去山上想挖些筍子,看到陷阱裏頭套了一只山貍子,我就撿回來了。”瞧著肖大娘一副將信將疑的模樣,彥瑩笑了笑:“阿娘,有肉吃還不高興,幹嘛刨根問底的?”

“我瞅著這肉不像山貍子的,這才問你一句。”肖大娘又夾了一塊肉嘗了嘗:“唉,即便是你撿來的,那也是別人挖的坑,你把別人的東西撿走了,他就吃虧了。”

自己這便宜娘心腸真不錯,還在惦記著旁人,彥瑩點了點頭,就沖肖大娘這份良善,怎麽樣也要讓;肖老大家裏過上好日子!

吃過飯二花將彥瑩拉到了一旁,眼睛盯住了她:“三花,我覺得你好像跟原來不一樣了。”

果然是被二花看出不對來了。

彥瑩朝二花笑了笑:“我哪有不一樣?”

“看,你這笑就不一樣!”二花用手指戳著彥瑩的肩膀:“以前你想笑都不敢笑,就算是笑,也是低著頭拉拉嘴角,從來就沒這樣昂著腦袋笑的,還笑得那麽開心!”

“二姐,我告訴你一個秘密,你可別與旁人說。”彥瑩嘆了一口氣,二花是肖老大家裏最機靈的人,自己妹妹原來是啥樣,現在又變成啥樣,明眼人一看就知道,肯定是瞞不過她的,得找個借口讓她相信自己還是原來的三花。

“秘密?”二花瞪大了眼睛,打量了彥瑩一眼:“你有什麽秘密?”

“我上回從山上摔下來,你們不都說我是死而覆生?”彥瑩輕輕的笑了笑:“二姐,我跟你說實話,那會子我真是死了。”

“你……死了?”二花的臉色大變,全身直打哆嗦:“那你現在……”她強作鎮定的望著彥瑩,兩條腿卻不住的顫抖著,難道自己面前的是一只鬼?

“二姐,你平日裏頭膽子不是最大的?”彥瑩伸手去拍二花的肩膀,她唬得趕緊扭了身子就往一旁閃:“三花,你別過來!”

“二姐,你聽我把話說完!”彥瑩又好氣又好笑:“我那會子確實死了,見著了一個老神仙,他說是閻王爺看錯了我的生死簿,讓無常誤勾了我的魂魄,老神仙本來是去赴王母娘娘的蟠桃宴,在半路上遇著我,見我還有生氣,不是陽氣已盡的人,就將黑白無常給攔住,把我送回了陽間。”

雖然暫時還不知道肖家村這邊究竟拜些什麽神仙菩薩,彥瑩還是將自己前世知道的那幾個有限的神仙瞎扯了一氣,聽得二花不住的點著頭,摸著胸口長長的出了一口氣:“我的媽呀,那閻王爺怎麽能這樣,生死簿怎麽能亂看!”她高興的捉住了彥瑩的胳膊,抹了抹眼睛:“那陣子瞧你倒在地上。一絲氣兒都沒有了,可把二姐嚇壞了!幸虧遇著個好心的神仙把你送回來了。”

“可不是,那神仙真是好心,把我送回來不打緊,還送了我一本書。”彥瑩瞧著二花這模樣就覺好笑,拍了拍二花的手:“二姐,以後咱們吃的穿的就都要從這書裏來了。”

二花轉了轉眼睛:“啊?那書在哪裏?咱們可得藏好了,莫讓那些人知道了想打主意!”她呶了呶嘴:“要是知道了有這樣一本寶書,咱們的那個奶奶肯定會第一個沖進咱們家,帶著那幾個叔叔把咱們家翻個底朝天!”

“二姐,你放心,這書啊,就藏在我腦子裏!”彥瑩指了指自己的腦袋,得意的笑了笑:“那位老神仙在我腦袋上拍了一掌,我眼前就看見了一本書,裏頭就是教咱們怎麽種田種菜種花,還有怎麽樣做胭脂水粉……”

“這麽好?”二花眼前一亮,嘻嘻的笑了起來:“那咱們家不是要過上好日子了?”

“是是是!”彥瑩也被二花的笑容感染了,格外開心,推了她一把:“你快些去給咱爹送飯去,這會子他肯定餓得前胸貼後背了!”

二花驚跳了起來,一拍自己的腦袋:“可不是?我這一激動,就忘了這碼子事情了!”她三步奔做兩步朝竈臺上奔了去,拿起一個竹籃子,迅速的盛好飯菜,把一塊黃裏透灰的帕子罩在飯菜的上邊,一邊收拾,一邊忽然停住了手:“三花,那四斤老太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,咱們怎麽辦?”

“怎麽辦?”彥瑩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來:“涼拌!”

☆、追逐

屋子裏頭很是熱鬧。

五花已經很懂事的將碗筷收拾了起來在洗碗,嘩啦啦的水響與碗筷的碰撞聲交織在了一處,就如美妙的音樂一般。

四花很狗腿的搬了條椅子到彥瑩身後:“三姐辛苦了,你快坐下來歇歇氣!”

彥瑩笑著摸了摸她的頭:“四花,三姐還撐得住。”

六花在一旁笑嘻嘻道:“三姐,你現在可厲害了,和二姐一樣厲害了吶。”她蹲在肖大娘的身邊,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:“阿娘,我捉住了弟弟的小腳板。”

肖大娘現在已經有七個多月的身孕,肚子裏邊的寶寶也會不安分的動來動去了。肖大娘常常樂呵呵的說,前邊六個都從來沒有這般動得厲害過,這一胎肯定是個男娃。

肖老大盼男娃都已經盼紅了眼睛,聽著肖大娘這般說,心中歡喜,每日拼命在外頭幹活,除了收拾自家的田地,還跑去給旁人家裏打短工,這樣才勉強讓肖大娘隔一日便能吃到一個雞蛋,早幾日還買了一小塊肥肉回來,做菜的時候擦擦鍋底,權當豬油用。

聽著六丫喊弟弟,肖大娘一臉幸福的笑,六花貼著她的肚皮跟那動來動去的胎兒不住的說著話:“弟弟,你別那樣吵,把咱們阿娘給吵得不舒服了。”

肖大娘伸手摩挲了下六花的腦袋:“你弟弟睡醒了,自然要動,你別喊著他。”

都還沒生,就這般愛惜了,若是生了個男娃,還不知道會寶貝成什麽樣子。彥瑩暗暗嘆了一口氣,這重男輕女就是這般來的,瞧瞧六花這模樣,只是巴望肖大娘肚子裏的是個小弟弟,生怕肖大娘再生女娃出來——就連女孩子自己都瞧不起自己,還怎麽會希冀得到父母的寵愛?

四花也湊了過去,與六花一道隔著肚皮跟那小寶寶說話:“醒來了也別亂動,別踢了咱們阿娘,阿娘會痛的。”

肖大娘抱著肚子,臉上掛著柔和的笑意:“他愛踢就踢,他力氣小,踢了阿娘也不會痛。再說了,就算是痛,讓他踢兩腳也不打緊!”

彥瑩聽了肖大娘的話有些不舒服,這分明該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面,可她就是有些覺得糟心,可能是她還不大適應這裏重男輕女的風氣,也不想看著肖大娘跟幾個丫頭自輕自賤,只將男孩子的地位捧得那般高。

她站起身來往屋子外頭走,將肖大娘與幾個妹妹留在屋子裏,心裏琢磨著該怎麽樣將剩下的羊肉給處理了。

這只羊約莫有二三十斤重,剛剛她將一條羊腿卸了炒菜吃,現在還剩大半只羊。現在是春天,雖然天氣不算太熱,可要是挨得幾日肯定會發臭,怎麽樣也該想出個法子妥善解決了才行。

彥瑩先想著要用鹽將羊肉給腌起來,然後留著慢慢吃,可腌肉吃對了對身體不好,況且肖老大家裏有沒有這麽多鹽還很難說。看來自己只能扛著這羊去集市上賣掉了。前世裏邊羊肉頗值錢,不知這大周朝裏一只羊能換多少銀子。

不管怎麽樣,能換銀子便是好事。彥瑩轉了轉眼睛,要想發家致富,總得要本錢。現在這個家窮得就快要揭不開鍋,家徒四壁,肖家村恐怕沒有誰會願意借銀子給肖老大,只能自己想辦法攢錢了。

想到這裏,彥瑩站起身來,將那羊皮抖了抖,小心翼翼的卷了起來,她準備順便帶到集市上看看有沒有想要買皮子的,雖然說羊到處都有,一整塊皮子,總該能賣幾個銅板出來。要是實在沒有人要,她就請人去把皮子硝一下,可以拿來給五花六花她們做帽子用,冬天耳朵就不會冷了。

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二花拎著籃子走了進來,見彥瑩滿手是血的站在那裏,腳邊放著一個籃子,裏邊是那只被肢解的羊。

彥瑩本來已經將羊砍成了幾塊,現在又把它拼在了一處,那羊顯得很是完整,只是少了一條腿,讓人又怪異的感覺。

“三花,你這是準備去做什麽?”二花將送飯籃子放下,騰騰騰的跑了過來,眼睛裏有著一絲緊張神色:“你難道是準備拿了羊肉去送人?”

“送人?”彥瑩見著二花那緊張的模樣,哈哈一笑:“二姐,你想多了,我在是拿了羊肉去集市上賣!咱們總不能天天吃羊肉,天天和阿娘說咱們撿到了山貍子吧?”

二花聽了點點頭:“你說得也是。”

“二姐,你知道怎麽去豫州城不?”彥瑩拎起了籃子掂量了一下:“這羊肉還不輕吶!”

“咱們肖家村離豫州不遠,大約有二十多裏路。”二花皺起了眉頭:“我跟著咱爹出去過幾回,就是從村子那條大道左拐,然後一條直路能到官道上邊,一直朝前走,就到了。”

二十多裏路?彥瑩心中默默算了下,那也不過是一個時辰便能走到了?原來以為自己是穿越到一個深山裏頭,傳信基本靠吼,交通基本靠走,走得一天一夜也出不了山溝溝,沒想到竟然還這般方便?

彥瑩朝二花眨了眨眼:“二姐,我這就走,你在家裏整理下東西,等著我回來。”

一條道路直通肖家村外邊,春日的陽光和煦而溫暖照在這小路上,燦燦的金光從道路旁的綠樹間漏了下來,不住的交錯斑駁的在地上跳動。小路的兩旁還有著繽紛的落英,被微微的山風一吹便飄飄揚揚的飛了起來。

彥瑩臂彎裏挎著籃子,腳下生風,匆匆忙忙的走在小路上。四斤老太肯定不會這般善罷甘休,指不定派了她的孫子在村口路頭覷著,怎麽著也要將那幾塊木頭給躲過才行。

彥瑩低著頭走得飛快,生怕被四斤老太家裏的人發現,可越是害怕的事情越會發生,正急急忙忙的走著,就聽著有人在身後大喊:“肖三花,你給我站住!”

回頭一看,彥瑩就見著一個大塊頭朝她追了過來,那是四斤老太的大孫子,小名叫大木,大名將肖大順,可真是個不好惹的角色,他長得身高體壯,很有一把子力氣,肖家村裏沒有幾個能打得過他的。

彥瑩撒開腿便朝前邊狂奔了起來,這條路朝前邊蔓延著,似乎到不了盡頭,可彥瑩卻有說不出的力氣一般,跑得飛快,大木在後邊追趕著,眼見著自己就要追到她了,可卻依舊還是伸手夠不著她。

從小路上奔到了官道上頭,彥瑩將籃子一房,轉過身來笑嘻嘻的望著人高馬大的大木道:“大木,你站著。”

大木沒有想到彥瑩會忽然停下來等著他,耳朵裏頭聽著彥瑩喝著讓他站住,腳已經收不住了,就見彥瑩往旁邊側了側身子,他便狠狠的撞到了一棵大樹上邊。

趁著大木被撞到頭暈眼花,還沒弄清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,彥瑩趕緊提起地上的籃子飛快的往前奔,眼睛不住的往官道上張望,要是能搭上一輛馬車該多號,既然=能擺脫大木,也能省下些進城的腳程。

“你給我站住,肖三花!”身後傳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,彥瑩搖了搖頭,這大木可真是鍥而不舍。也難怪,在鄉村裏,一只羊算得上是一宗財產了,自己當時生氣,加上想改善下夥食,毫不猶豫宰了他們家一只羊,現在想起來,四斤老太肯定不會善罷甘休,自己還得好好想想究竟該怎麽樣料理了這樁事情才成。

“大木!”彥瑩猛的轉過身來,一雙手叉在腰間,瞪著眼睛就罵了起來:“你年紀輕輕就學壞,追我作甚?”

官道上過往的行人聽了彥瑩這句控訴,有好幾個人都停下了腳步,朝著大木指指點點:“十六七歲的小子了,也不知道避嫌,還追著人家小丫頭跑!”

“農家孩子沒上過學堂,不知道規矩,總怕是在村子裏頭混習慣了!”有人搖了搖頭,沖著大木喊了一句:“別不學好,快些回去吧,跟著小丫頭跑多不像話!”

大木氣得臉都紅了一大塊,指著彥瑩磕磕巴巴道:“肖三花,你竟然惡人先告狀!”他氣哼哼的朝彥瑩撲了過來:“今天我非逮著你好好揍一頓才行!”

彥瑩哪裏會讓他傷到自己,一個旋風腿掃了過去,大木本來正準備上前來抓彥瑩,卻忽然見著一條伸得筆直的腿朝自己面門踢了過來,唬得往後倒退了一步:“肖三花,你還敢踢我?膽子肥了?”

“我怎麽不敢踢你?”彥瑩瀟灑的落回地面,雙手交叉抱在胸前,朝大木冷笑了一聲:“你追著我到處跑,現在要來打我,我還不能踢你?我會乖乖的等著挨揍?”

“肖三花!”大木的臉似乎都能滴出血來:“分明是你先……”

彥瑩沒等他說完,一個連環踢又招呼上去了:“你不懷好意,到處追著我跑,還要把錯處推到我身上?休想!”

大木看著彥瑩來勢兇猛,趕緊往一旁躲,好不容易躲過了彥瑩的幾腳,卻感覺自己怎麽忽然被人用繩子卷了起來,身子“呼”的一下被卷到了半空中。

“快放我下來!”大木望著那灰白的地面,驚得臉上失了顏色,手腳亂劃著,就像一只正在奮力劃水的王八。

☆、初遇

“放你下來?”有人在大木耳邊冷冷一哼:“誰叫你欺負小姑娘?先讓你得了教訓再說!”

大木還不知道怎麽一回事,身子就像騰雲駕霧一般飛了起來,然後重重的摔落在地上。他撐著地爬起來,“哎呦哎呦”的喊了起來:“你哪只眼睛瞧見我欺負小姑娘了?”他伸手指著彥瑩:“分明就是她、她、她……”

大木素來嘴拙,此時吃了虧,更是連話都說得不利索了,只是漲紅了臉,望著一旁笑瞇瞇的彥瑩,氣得說不胡扯話來。

“我兩只眼睛都瞧見了!竟然還要狡辯,真是找打!”馬上的人見大木這般蹺蹺不服,有幾分氣惱,舉起鞭子來朝大木身上抽了下來。大木瞧著那鞭子往自己身上招呼過來,唬得在地上打了一個滾,身子就像一只球,骨碌碌的滾到了一旁,摸著自己的腦袋,大聲嚎叫了起來:“打人啦,打人啦!”

彥瑩擡頭望了望,面前有一匹馬,馬上端坐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,穿著白色的衣裳,一臉英氣勃勃。

這少年既然能出手管閑事,那看起來他還是有幾分同情心的。彥瑩心中一琢磨,這豫州城還有二十來裏路,自己也不能保證到城裏頭便將羊肉給賣了,不如看看能不能把這羊肉賣給他?

想到此處,彥瑩望著那摸著屁股站起來的大木,開始抹起了眼淚:“大木,你們家太可恨了,瞧著我們老肖家沒有男娃,就可勁兒欺負我們家,我告訴你,我可不怕你,怎麽樣也會想出法子來的!”

大木見著彥瑩惡人先告狀,氣得一臉通紅,真準備開口說話,這邊彥瑩已經抽抽搭搭起來:“我不過就是想去豫州城裏賣點東西,補貼些家用,還要被你追著打,你自己說,還算個人嗎?”

那少年聽了彥瑩的話,見大木漲紅臉站在那裏,卻不開口反駁,自然便信了彥瑩的話,心中惱怒,將手中的鞭子抖了抖:“你這人真是可惡,再吃我一鞭子!”

大木本來還想與彥瑩理論,沒想到那白衣少年竟然偏聽偏信,還沒等他這苦主說話,就舉起鞭子來要揍他,看起來不是個講道理的。好漢不吃眼前虧,大木覺得自己嘴拙,肯定吵不過那肖家三丫頭,還不如趕緊溜了的好。他眼珠子一轉,拔腿就往小路上跑,才那麽一陣子功夫,就跑得沒了影子。

“姑娘,你們不用擔心,他已經被我趕跑了。”那白衣少年朝彥瑩笑了笑:“你們可以去豫州城了。”

彥瑩抹了抹眼睛,揭開蓋著羊肉的布,將籃子往白衣少年面前一送:“這位公子,你不如好人做到底,把我的東西買了罷,那我也好回家去,不用到豫州城去了。”

那白衣少年看了彥瑩一眼,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神色來:“姑娘,我……要這羊肉沒用,我自己不弄飯菜的。”

“這位公子,你就行行好將這羊買下來罷,否則我們家就要遭殃了。”彥瑩伸手擦了擦眼睛:“我們家被剛才大木家裏欺負,他們家老是趕了羊來吃我們園子裏的菜,我跟他們家說了幾次,可一點用都沒有。”

“真是豈有此理!”那白衣少年一副很是氣憤的模樣:“這不是欺負人?”

“是啊是啊,他們家就是擺明了來欺負我們家的。”彥瑩露出了悲傷的神色來,聲音也慢慢的低沈了下去:“今日他們家又趕羊到我們家園子裏,不但吃了菜,還吃了我新栽的幾棵花,本來是想著過些日子拿去豫州城賣了補貼家用的……”彥瑩可憐兮兮道:“我忍無可忍,就把那羊給宰了。”

“做得好!”白衣少年誇讚了彥瑩一句:“就是不能慣著他們!”

“現在我想去豫州城賣羊肉,可現在這般晚了,也不知道到豫州城裏還有沒有人要買羊肉的人。”彥瑩偷偷的打量了那白衣少年一眼,遲遲疑疑道:“公子,你就花錢買下罷,這羊也值不了多少錢,二兩銀子頂天了。”

彥瑩不知道一只羊究竟該賣多少,想來想去,二兩總是要的,若是那四斤老太要一兩銀子賠償,自己還能留一兩銀子下來。這白衣少年瞧著該就是個沒買過菜的,自己獅子大開口他也不一定知道呢。

“我……”白衣少年有幾分尷尬:“我從京城過來,師父也沒給我多少銀子,現兒身上就這麽些錢了。”他將自己腰間的一個荷包解了下來,給彥瑩瞧了瞧:“你看,就這麽多了,你肯定也不願意將羊賣給我。”

彥瑩伸著脖子瞧了瞧,就見著裏邊已經只有十多個銅板,不由得有幾分洩氣,看著這白衣少年的穿著打扮,不像個沒錢的,可沒想到他竟然這般囊中羞澀。

白衣少年見彥瑩一副失望的模樣,也有幾分不好意思,朝她笑了笑道:“不如這樣,我是去給豫王的世子做師父的,那位世子爺就住在前邊不遠的別院裏頭。我帶著你一道去那別院,看看別院裏的廚房要不要買。他們乃是公侯之府,買一只羊應該不在話下。”

彥瑩看了看那白衣少年,有些猶豫,自己就這樣跟著他走了,萬一他是壞人怎麽辦?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無,一切要當心才是。

“姑娘”,那白衣少年有些窘迫,朗聲道:“我不是壞人,我姓簡,名叫簡亦非,乃是秦王府裏的一個護衛,豫王世子上次在秦王府裏見著了我,甚是佩服我的武功,便讓豫王修書給秦王殿下,請我來做世子的師父,專程指點他的武藝,你盡可以放心,不必這般提防我。”

彥瑩聽著簡亦非說得坦誠,也有些不好意思,指了指官道旁邊得小路:“我們家就在這肖家村裏頭住,他們都喊我叫三花。”

“三花?”簡亦非笑了笑:“那你是不是有兩個姐姐,叫大花與二花?”

彥瑩點了點頭:“還有三個妹妹,四花五花六花。”

簡亦非驚訝的吸了一口涼氣:“你們家這麽多姐妹?可有兄弟?”

彥瑩搖了搖頭:“沒有,所以那四斤老太才欺負我們家,她罵我們家是絕戶頭,沒有人撐腰,只能被人欺負。”

“真是豈有此理!”簡亦非朝彥瑩一伸手:“快上來,我帶你去別院,莫要耽擱了時間。”

彥瑩點了點頭:“好。”一只手被簡亦非握住,有很溫暖的感覺,望著這穿白衣的少年,眼神明澈沒有一絲雜質,讓她不由自主便相信了他。

豫王府別院跟肖家村不遠,還沒一盞茶功夫,就見了一線青灰色的院墻,在那如煙綠柳裏延綿著,遠遠的能見著那琉璃瓦在晌午的日頭下照射下閃閃發亮。靠著院墻有一排花樹,樹枝從墻頭伸了過來,一地的落英繽紛。

簡亦非與彥瑩下了馬,兩人走到了別院的大門口,那個門房喊叫了起來:“喲喲喲,哪裏來的鄉下丫頭,還不閃到一旁去!”他打量了簡亦非一眼,又有些拿不住主意,這少年公子穿的衣裳雖不是頂昂貴的料子,可瞧著清秀俊逸,好像不是一般人。

“這位大叔,我是從京城秦王府來的,名叫簡亦非。”簡亦非走上前一步,從懷裏摸出了一封信,順便又給門房幾個銅板:“還請大叔將這封信拿去給世子爺,他一看便知道了。”

盡管簡亦非只給了幾個銅板,可門房聽著他說是京城秦王府來的,哪裏敢怠慢?他看了簡亦非一眼,點了點頭:“你且等著!”轉頭朝裏邊喊了一聲,一個婆子應聲而出,聽了門房的話,拿了信趕緊飛奔著往院子裏去了。

不多時,那婆子便走了出來,面帶笑容道:“世子爺吩咐了,快快有請簡公子。”

彥瑩跟著簡亦非就要往別院裏頭走,卻被門房攔住了:“哎哎哎,你個小丫頭往裏鉆作甚!這豫王府的別院可是你一個小丫頭能進去的?”

彥瑩瞟了一眼那位門房,臉上有不屑的神色:“你沒看我是與簡公子一道過來的?世子爺請他進去,自然也是請我一道進去,你前來阻攔,是想被世子爺責罰不成?”

那門房見著彥瑩沒有半分驚慌懼怕的神色,一時也呆住了,不知道究竟彥瑩是什麽來路。仔細看了看她,發現彥瑩穿的衣裳雖然破舊,可一張臉卻生得很是不錯,眼神清清亮亮,氣度不像那鄉下丫頭。

莫非是哪家府裏的小姐喬裝打扮過來找世子爺的?門房看了看彥瑩,又看了看簡亦非,最後決定還是做個好人:“你進去罷。”

彥瑩暗自松了一口氣,跨步走過那道高高的臺階,與簡亦非一道跟著那婆子走了進去。

☆、烹羊

豫王府這別院修繕得很是精致,一路上綠柳扶蘇,園中花團錦簇,一條青石小徑向前延伸著,一直隱沒到到煙樹隱隱深處。只是這別院,卻還有些欠缺,例如那假山的布置,樹木的修剪,都還很一般,大有可提升的空間。彥瑩一邊走著,心中一邊想,若是豫王府聘了她來做這園中花草的主管便好了,得了銀子有幹勁,自己保準能將這院子收拾得更精致。

前邊領路的婆子很善言辭,一路走著,一路與簡亦非嘮叨,彥瑩豎起耳朵聽著,方才明白,這位豫王世子名叫許宜軒,今年十四歲,因著豫王妃給他算了八字,今年他與北方相沖,豫王妃將這兒子看得要緊,生怕有什麽問題,便將他送到封地的別院來住,自己隔三差五的來看看兒子。

原來現在這別院的主子就那個小世子?彥瑩有幾分感興趣,哄小屁孩的事情她最是拿手,自己一定要抓住機會,將這小世子哄得服服帖帖的,到時候也好到別院裏頭謀些事情做。

跟著那婆子轉了好幾個彎,總算是看到了一線粉白的山墻,上邊的瓦成渦輪形狀,綿延不斷,就如水波一般,一波連著一波。婆子走上前去,朝院子裏張望了一下:“世子爺,我將人給你帶過來了。”

“師父來了?”聲音清脆,從院子裏走出一個人來,穿了一件雲錦長袍,頭上用紫金冠束發,彥瑩偷偷打量了一眼,雖然那婆子說只有十四歲,可瞧上去個子已經有很高,比那簡亦非只矮了半個頭。

許宜軒笑得很開心,朝簡亦非行了一禮:“師父,我等你很久了。”

簡亦非微微有一份局促:“世子何必行此大禮?亦非不過只是親王府的一個侍衛而已。”

許宜軒直起身子來,一雙手伸了出來擺了擺:“師父,既然我是你的徒弟,自然要對師父尊敬,師父受我的禮是應該的。”他轉過身來朝院子裏邊呵斥了一聲:“還不快些將我師父迎進去?”

才吼了這一嗓子,便見幾個丫鬟從裏邊走了出來,鶯鶯燕燕的一群,笑嘻嘻的向簡亦非行禮:“簡公子快些跟我們進來。”

很明顯簡亦非有幾分別扭,臉上紅了一大塊,他轉臉看了看彥瑩:“你也快些進來。”

許宜軒這才註意到簡亦非身後的彥瑩,有幾分疑惑:“師父,她是誰?”

簡亦非還沒有開口,彥瑩便已經拎著籃子走了進去,伶伶俐俐道:“世子爺,我是你師父的朋友,姓肖,小名兒叫三花,就住在不遠處的肖家村,今日我們家殺了一只羊,想拿了來賣些銀子回去補貼家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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